永庆注:上世纪日本中国美术史学者,广征博引研究邵宏渊,很难得很珍贵,尽管现在看来有偏颇之处,所引用文献、部分结论可为我所用。
《试论李唐南渡后重入画院及其画风之演变》 (日)铃木敬 《新美术》1989男年4期
一、到目前的研究经过 …… 二、有关李唐的文献 …… 三、金人占领开封及画院与绘画遗品的去向 …… 如此看来,从宣和画院复职到南宋最早期的建炎画院的便只有李唐一人。那么《宝鉴》所指推荐李唐的太尉邵宏渊究系何等人物呢? 四、太尉邵宏渊 前文已述及,《宝鉴》一书除了《南宋院画录》所收本以外,皆误以太尉邵宏渊为邵渊。 不过加官至太尉的邵宏渊之名,并不见于《宋史》本传中,只散见于《宋史》本纪及《会编》、《实录》、《宋会要辑稿》以下简称《会要》等书。此外《杂记》聚珍版收,明钱士升《南宋书》的《李显忠列传》也可见简略记载,南宋史浩、周必大的文集则载有其除官时的诏书全文。从这些记载所得的结论是,邵渊即使就是邵宏渊,也绝没有做到太尉。《宝鉴》的作者夏文彦作李唐传时所据何典,如今已不得其详。或系原典有误,或系因于夏文彦误写,不得而知,但要提及邵宏渊这一并非很有名的人,必定有其理由。 还有一个可能被误为邵宏渊的武臣。绍兴三十一年月丁未,金军攻陷壕州安徽、凤阳时,有一名叫邵宏渊的,因进退维谷,结果缝城投拜,信口指名而降。但是此人后来即杳然不见记录,大概不是被误为太尉邵宏渊的同一人。 据《宋人传记资料索引》鼎文书局,邵宏渊是大名河北人。因韩世忠之荐,授閤门舍人。绍兴年间与金人战于真州,大捷。时称中兴十三战功之一,乃授定远军节度使。惜笔者学浅,竟找不出载閤门(赞宣)舍人,大名人,定远军节度使等的文献。只是此索引的记载原系《中国人名大辞典》商务印书馆印行的翻版。 绍兴初年韩世忠大行荐人,如系经他推荐为閤门舍人宣赞舍人,则必在韩世宗死前的绍兴二十一年以前。但是邵宏渊的官职既然不过如此是否够资格举荐一画家,实有疑问。据《要录》卷一七五,首见邵宏渊的名字是在绍兴二十六年(1156)10月丙子,自拱卫大夫忠州防御使两浙西路兵马铃辖至殿前司前统制的记载。此后的邵宏渊官运亨通,升迁迅速,于同年十一月壬辰因累立战功转为宣州观察使。二十九年9月辛已殿前司中军都统制邵宏渊,添差荆湖北路马步军总管,罢从军。因殿中侍御史汪澈奉诏荐,宏渊奋不顾身,真万人敌,因此移江东总管。绍兴三十一年十月丙辰虞允文采石矶大捷之前,邵宏渊为步军司左军统制,与池州都统制李显忠夹攻金军,因王权怯战而退,终于失败。又同日侍卫步军司左军统制邵宏渊率左右二军至真州,这是有名的真州江苏仪徽之役战端将启之时。第三日邵宏渊和金军的肖琦交战,据赵牲之《遗史》,此役邵宏渊因酒醉未醒,并不亲临战阵,只在胥浦桥之东指挥将士,遣三将迎战敌军于桥上。但是当军队撤退时,民众却大声叫喊“邵太尉在西府桥阻止蕃人”。扬州民众也说“如果不是邵太尉在真州和蕃人力战,则扬州人将逃避不及”等等。到后来,甚至说邵宏渊驰马力战迎敌,至数回合,至遍体鳞伤。原来邵宏渊的力战迎敌之誉,实起自民间,后来的好事者并不追查其真实性【永庆注:作者武断了】,乃请建宏渊祠堂于真、扬二州。这可说是意外得来的名誉。以上系以《要录》为主,补以《会编》写成。此时邵宏渊是侍卫步军司左军统制,距武官最上阶的太尉尚远。至于真州之战,确是收在孝宗乾道二年(1166)8月甲午所立《中兴以来十三处战功格目》中。《杂志》甲集卷一九的战功格目第十一里,将邵宏渊的真州胥浦桥之捷和刘琦的皂角林、李宝的密州唐岛之捷,三者并举。但《宋史》卷三二则云‘步军司统制邵宏渊,逆战胥浦桥败绩,所载完全相反。南宋孝宗朝熊克所作《中兴小说》一书,自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以来,被指为讹谬甚多,《要录》注中虽然常引用《中兴小记》的记载,然而对真州之役却未曾引用。至于采自《永乐大典》本的《中兴十三处战功录》,虽然举出刘琦、李宝的胜仗,但对邵宏渊的事也只字不提【永庆注:在跋中提到了,实为《永乐大典》源自的抄录,原本就漏抄了】。于此不说《会编》,光说《要录》,其注引赵并之《遗史》的地方又加说明如下“姚之所称西府桥即胥浦桥也,今并附此更须参考”。可见《要录》的作者对其真实性也感怀疑。邵宏渊后来遭遇贬职,或者此是原因之一。《会编》三十一年10月17日丙辰云“邵宏渊,以六合报捷”,虽然如此,而《实录》的记载整个看来,似乎隐约地都在说南宋军队失败的情况。 邵宏渊之被称为太尉,在前在后都只有此时而已。当然《宝鉴》所说“太尉邵宏渊”可以有两种解释,一是“最后官至太尉的邵宏渊”,一是“官拜太尉的邵宏渊”。 中兴以来,武官升迁很快,这可以《要录》卷一八三绍兴二十九年6月丁未的记载看出。洪迈也在《容斋三笔》卷五提到武官官品称谓过当的事。他认为旧制太尉须当过节度使后才可任命,但是今日除授已无此古意。《要录》绍兴三十二年12月庚辰“臣僚言云云”。中兴后,除授太尉的,今不依其先后,可举出韦谦、杨政、刘铸、田师中、刑孝扬、钱价、刘光世、张复、韩世忠、成阂、郭仲荀、郑藻、李显忠等人,都是在节度使之外加上检校官的太尉的。但是如前所说,南渡以来,武官的叙迁甚为紊乱。如同《杂记》所说,正是“由事用人,非常典也”。虽然如此仍不见有邵宏渊除授太尉的记载。过当称为太尉的例子只见于绍兴三年冬10月己巳,被逮捕的邵青称浙西安抚大使统制官王德为“太尉”一事而已。邵宏渊于绍兴三十一年月符离安徽、宿县大败之后地位已大不如前。当时的官职是检校少保宁远军节度使招讨副使或许也曾加有太尉之衔但今己无从查起。此后有关邵宏渊的名字,只以羁放(解官职)或黜降(贬官)等记载,见于《会要》、《宋史》而已。当和平来临时,国家渐维小康状态,此时即使有军功的人,也往往以各种理由被黜降或羁放。邵宏渊也于孝宗隆兴二年5月辛丑,由江西总管“责授靖州团练副使,南安军安置,仍徽其盗用盗用库钱也”《宋史》本纪卷三三。这种不算犯罪的犯罪事例,常发生于军中,在和平时期便会成为问题。有关邵宏渊出现在史书的最后记载是乾道四年(1168)正月4日,下诏说,责授靖州团练副使,安置南安军江西、大庚邵宏渊任便居住。并说邵宏渊是老将,虽然符离之战违反军纪,真州之役则仍有功故。 以上所述有关邵宏渊的故事虽嫌过于冗长,但仍看不出任何做到“太尉”的资料。为何真州之役,民众竟称一个不过是部队长程度的侍卫步军司统制邵宏渊为太尉邵呢?如同注一九所介绍,也许是因为中兴以来叙迁的格式已经破坏,只是美称之为太尉而已。至少《宝鉴》记载‘太尉邵宏渊云云”的内容,很可能是根据《要录》、《会编》及目前已经散失的赵竹之《中兴遗史》的记载而来。 如果说李唐因邵宏渊的推荐得进入画院的话,按推测最早当在绍兴二十六年(1156)前后【永庆注:当为李唐80岁时,即1146年,李唐1166-1150】,最迟在孝宗隆兴元年(1163)。如果因其他画院画家的记载而认为在金主亮海陵王的南征开始后的南宋政治状况中,根本不可能采用画院画家的话,那么邵宏渊之推荐李唐的下限时间当在绍兴三十一年(1161)。但是这样的推测,必须以《宝鉴》的记载具有某些真实性为前提。 结果假定绍兴二十六年重入画院(秦桧己失势,但和平局势仍继续存在)时为八十岁,则制作《松风图》的时期宣和六年款当在五十岁以前。那么对松风图、高桐院山水图、采薇图卷、晋文公复国图卷各画的画风之所以不同,自当会有另一种解释,于下拟介绍李唐各作品的画风。 五、有关前文的若干补正 …… 六、郭熙古典画风的瓦解与《松风图》 …… 七、从万壑松风图轴到江山小景图卷,奇峰万木图册页 …… 八、晋文公复国图卷与采薇图卷 …… 九、关于高桐院山水图双幅 …… 十、结语 …… 〔魏美月译。据《国华》1947号第88编第6册。由干篇幅关系,原注略去〕
铃木敬: 是20世纪日本研究中国绘画史知名学者,在上世纪铃木敬凭借其对中国绘画史的敏感把握,在对绘画史脉络的重新梳理中着手一些尚未被关注或仅停留在概念化的问题,如对华北山水画派的梳理,”前浙派”的推定,对浙派,李郭派的研究等等,继而引发了学术界对相关问题的关注和进一步讨论,推进了20世纪中国绘画史的研究进程1972年,铃木敬在台北故宫举办的国际讨论会上发表了“无夏(圭)”说,在国际范围内引起了很大的反响。1987年其中国绘画史上由台北故宫博物院翻译出版,其中的观点即被广泛引用和评述,即使是在今天,铃木敬对相关研究资料的收集和问题点的提出仍具有相当的学术分量和参考价值。 就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东亚美术研究室所发布的铃木敬的生平履历及其主要成果中,个人,与他人合着书籍,编撰的图录有22部,论文71篇有余,分别发表于(Museum),国华》,《古美术),《绘画史论从等日本重要学术杂志但是,由于翻译进国内的论文,书籍较少,我们对铃木敬本人及其研究成果的了解还是极其有限的。
铃木敬1920年12月出生于日本静冈县伊东市,初中就读于日本静冈县伊豆半岛北部的韭山叮的旧制韭山中学,高中毕业于日本水户市水户高等学校1940年,铃木敬进入东京帝国大学,文学部绘画史专业学习,自此开始了其一生为之而努力的中国绘画史研究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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